北京短视频带货|鸿蒙案 | 北京互联网法院近日裁定抖音知名主播昵称、肖像受反不正当竞争法保护

律师简介

谭建华

专业领域：知识产权、公司治理、合同纠纷等。

毕业于中国政法大学，畅销书《一书读懂中国税收》作者，专注于电子商务行业知识产权等民商事业务

随着短视频、直播等新型贩卖方式迅速崛起，知名直播主的短视频、直播片段被抄袭复制，账号昵称、头像被他人冒用销售商品的案例层出不穷。

北京互联网法院在2022年4月26日世界知识产权日发布的典型案例中，明确了直播视频作为作品保护的认定标准，将具有个性化表达的内容认定为具有剧本设计、场景选择、镜头移动、剪辑等制作过程的作品。该案为直播主播维护自身合法权益提供了先进而明确的司法实践样本。

但随着主播人气的不断高涨，其抖音账号昵称及肖像也成为消费者辨别商品来源的重要依据。如何有效保护知名主播抖音账号昵称及肖像所形成的商业利益？北京鸿盟律师事务所（以下简称本所）受某网络红人的委托，正式开启在北京互联网法院维护账号昵称及肖像所附带商业利益的征程。2023年12月底，本所收到北京互联网法院的一审判决书，认定主播抖音账号昵称及肖像所附带的商业利益受到反不正当竞争法的保护。

基本事实

2022年9月，抖音某主播发现其在抖音、小红书等网络平台制作并发布的短视频被大量转移到百家号，百家号账号使用了主播的头像，账号名称与主播的抖音等网络账号昵称相似，主播还申请了实名认证，并在产品展示区为第三方商家推广产品。主播与主播交涉，要求取消实名认证，不再使用其头像和昵称，删除短视频。主播不顾对方的阻拦，委托本所维权。

我们接受委托后，基于先前的判例，认为主播拍摄的短视频符合著作权的独创性要求，构成著作权法意义上的作品。但司法实践中对其是否构成不正当竞争存在不同看法。主播认为盗版账号的行为对其个人声誉及日常经营造成严重影响，希望其能够公开澄清、消除影响。鉴于此，我们结合本案事实，认真研究相关法律规定及司法判例，最终认为主播的抖音昵称及肖像属于有一定影响力的标识，能够起到识别商品来源的作用。盗版账号也承载着商品，双方存在竞争关系。故同时提起著作权侵权及不正当竞争诉讼。

一审判决

2023年12月，北京互联网法院认定盗版账号不仅侵犯了主播的著作权，其对主播抖音昵称、肖像的使用也构成不正当竞争，应当在《人民法院报》刊登澄清声明，消除其侵权行为给主播造成的负面影响，同时赔偿主播经济损失及合理维权费用。

律师意见

短视频或直播卖货行业是近年来兴起的新兴行业，其实也是知识产权极其丰富的行业之一。由于行业发展较早，视频卖货行业知识产权保护的相关法律规定和司法实践仍有待相关法律从业人员的探索和实践。视频卖货行业虽然诞生较晚，但发展极为迅速，如何保护在卖货行业积累了一定口碑和知名度的主播的利益也是知识产权领域面临的重要司法实践问题。

本案中，法官最终支持了我们的诉求，认定抖音账号等网络平台昵称具有竞争利益，符合《反不正当竞争法》第六条第二项关于“企业名称、字号”的规定，即“擅自使用他人有一定影响力的企业名称、社会组织名称、字号……”，以及使用盗版账号的行为，构成不正当竞争。主要理由包括：第一，抖音账号始终作为市场经营者的场所而存在，在电子商务领域直接经营商品，对于相关消费者而言，抖音账号起到了识别商品来源的作用；第二，从影响力来看，涉案账号以市场占有率较高的抖音软件为平台，由于电子商务的交易特性，可以在短时间内快速获得大量客户群体，迅速提升知名度并获得销售收益。结合本案中账号的粉丝数、点赞数、月佣金数等情况，可以判定该账号具有一定的影响力；第三，盗版账号开通了“商品分销”功能，并通过盗版账号的热度带动商品销售并获得收益，主播与盗版账号属于竞争关系，盗版账号的热度来源于转发主播短视频，冒用主播姓名、盗用主播肖像等，足以引起消费者的混淆和误解，盗版账号的运营者构成不正当竞争。

作为此类新兴行业的知识产权侵权行为，对律师的办案挑战极大。反不正当竞争法制度对著作权、商标、专利等专门法律起着补充保护作用，对适用范围有极其严格的要求。转发他人短视频销售商品的行为，只要短视频能够被认定为作品，获得著作权保护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否落入反不正当竞争法的保护范围，则需要根据案件具体情况进行详细的分析论证。当然，对于头部主播来说，将相关经营者转发短视频、滥用其抖音昵称、肖像的行为纳入不正当竞争保护范围具有重要意义。

此案的教训

当新的商业模式出现时，必然伴随新的侵权行为，如何应对这些新的侵权行为一直是知识产权权利人面临的重要问题。在研究本案时，我们发现同类案件中也曾出现主播以人格权、肖像权为由提起维权的案件，团队内部也出现过类似意见。但我们最终认为，用著作权、不正当竞争等知识产权法律来规制此类行为更符合其行为本质，并最终获得了法院的支持。希望本案能为短视频带货这一新兴商业领域侵权行为规制提供借鉴和参考。